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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

不知道為什麼會開來市立棒球場,很久沒有注意棒球界的動態,生疏的印象中只記得若干球員名字、平均打擊率、HR等,課後娛樂之一,熬夜看現場轉播,聽球評主觀的紙上談兵,全壘打時拉的跟拋球弧度一樣遠的興奮呼喚,報導不用說也知道的現場狀況:現在打擊輪到第七棒,或者現在是一好球一壞球;這球在左外野的方向被XX接殺出局,結束了三局下半,分數仍舊是零比一…

進場時是六局下半,售票口人員揮手表示無所謂便放行了。

他從第11號樓梯走上觀眾席,跟叫賣員要了一罐運動飲料,在擁擠的人群中幸運找到一個空位坐下,向球場掃了一遍。

棒球祭來到如火如荼的晉級賽,球場萬頭鑽動,擊鼓帶動震耳欲聾的加油呼喝聲讓人心情意外平靜。

也許他該懂為何離開後便無意識的想來球場,不單是她快要洞悉的眼神,更為了她問了不在預期內的問題、還聽到他破綻百出的回答,恐懼忽然盤踞他的心,致使他不得不儘快遠離跟她獨處。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球場上,觀眾興奮交頭討論,揮舞手中加油旗幟與加油棒,敲打節奏輕快一致。

是誰還沒準備好?他自問,搖搖暈眩耳鳴的頭,灌了半瓶飲料,清涼的液體滑入喉道,現場因為一個觸身球雙方球員產生爭執,外籍投手未脫帽致歉,打擊者相當不悅,甩了球棒趨前作勢要幹一架。

他希望開打!狠狠的揍!狠狠的洩恨!說不定他不該來看棒球而應該去加入拳擊賽外賽,好順理成章的把造成今天這一切的那個失誤者打暈,也希望被對手擊倒在地。

那麼他就有充份的理由退場。

喧嘩聲浪蓋過一切的聲音,比數五比零。也許這正是發洩遷怒最佳出口,他維持一貫跨開雙腿上身前傾的姿勢淡淡看著,對照之下相當突兀,鏡頭意外帶到他無動於衷的模樣,然後掃過臉孔模糊的人群,回到似乎取得共識的球場上。

也看美國的NBA,倒是足球引不起太大的興趣,他一度熱愛NBA現場血脈賁張、火花四射的氣氛,音控適時滑出一段熱門舞曲,炒熱投球的關鍵時刻。

幾次也曾到邁阿密看球賽實況,在上萬人的室內球場聽簇新球鞋在發亮的地板上發出尖銳的煞車聲,衝刺、轉身跳投、搶藍板的炫技,每分鐘都在發生撞人事件…裁判的哨音,傳球時野蠻的肢體語言,球迷一致的拍掌加油聲,擴音器不時傳出生動的現場轉播實況,炫亮的廣告跑馬燈不斷環繞觀眾席上方,球場頂部正中央懸吊的四面電視螢幕捕捉細部鏡頭,饗宴頂層視野較遠的觀眾,仍不如近距離拿到最好的位置觀戰,氣氛因分數競逐高張,即便終場時間倒數前十二分鐘也不一定會有定論,相較網球那種按摩眼球的運動,他的確是有偏好的,但那也是多年前的事,英國是個過渡站,取得碩士文憑,許多想法開始想要落實,在AA二年,他畢竟回來了。

強力探照燈下空氣中迴盪有增無減的喧騰,分數由一支三分全壘打來到五比三,滿壘,投手頻頻對二壘投球牽制盜壘。

他接起手機。

「阿專。」高飛的聲音被球場的加油聲蓋過。「你在那裡?」高飛很少用如此嚴肅的語調說話。

「球場。」他說。

「仰格又住院了,能不能儘快來一趟?他想見你。」

「明天。」他很快決定改變明天的行程,從觀眾席上的座位站起來,腳步倉促的走下樓梯。心臟問題惡化了,霍金教授說的沒錯,當一個人的期望減低至零,會真正鍾愛他所擁有的每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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