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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斐滋街十八之三號。握著花束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無法立刻按下門鈴。

林間,風不止息,房屋錯落有緻的郊區野草野花夾道絨絨,瑟縮成一根根黃綠色小刀。

髮絲在嘴角耳後翻揚,拂弄臉頰,向上,向前。

她扣門,用微笑當開場白,束之高閣的陳年友誼重現曙光。

當朋友,比較安全,也比較長久。

三年時光讓眼前這個女人更臻成熟,氣質亦發優雅,從前片段在心頭飛快削下,他一直惦記著她,帶著歉意與掛念。

捧著百合她伸指梳攏微亂的髮絲,慢慢走向角落。

窗帘遮住外面灰敗的光線,大大小小的白色蠟燭環放在窗抬溫暖的壁燈下,那張曾經陌生的容顏彷彿沈睡之蓮,蒼白的臉被上了妝,緊閉的雙唇了無生氣的選擇沉默了。

毫無血緣關係的兩人當了多年的姊妹,她不曾叫過她一聲姊姊,承認吧!她不認為她在乎,甚至不懂怎麼在乎。

Chris疲憊的看著她們倆,在門口熄了煙後順手帶上了門。

「這幾天要處理的事不少,看我這裡亂的…」他挪開沙發上的毯子好讓夏有位子坐下,「還是你想先上樓休息?這幾天一直精神不濟,我帶你上樓。」搔搔亂髮,行李已經被提著往樓上走去。

「房間我整理過了。」他幫她打開門。「有獨立衛浴設備…,先休息一下。」

「謝謝!」夏看著他。

沉默的與她對望一陣,他才緩緩開口,「晚餐我叫了外送,到了我會叫你,有事我就在客廳。」

門輕輕在眼前關上,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晚餐過後兩人誰也沒有打破多年未見的生疏,夏簡短的講了自己的概況,Chris起初心不在焉的聽著,偶爾會笑著回應幾句,後來便陷入長長的沉默氣氛中。

「Chris,你還好嗎?」

他想痛快的發洩情緒,這並不關乎一個所愛的人離世,而是有人殘酷的剝奪他生活中的一份子,一件擁有的東西如今消失,徹底的失去了。

夏輕拍他的臂膀,直到Chris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面又尷尬的想控制下來。

「我太累了,連續好幾天無法入睡,屋子變大了,我在房子裡走來走去,整理她的一些東西,衣服和化妝品之類的…」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來。」

「我夢到路,走也走不完的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有藥可以幫助睡眠的嗎?」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只想趕快擺脫我這個麻煩的愛哭鬼。」

「你很愛哭啊?不然我允許你哭二十分鐘不能中斷。」夏試著開個玩笑。

「抱歉,我…」

「沒關係,你該好好休息,可以停下來,不用一直走沒關係。」

「我很想。」

「那就先泡一個舒服的澡,上床,把燈調暗,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路可以不用一直走?」

「當然,你已經走了那麼遠,現在應該好好的休息。」

「如果路不見了?」

「那表示你醒了。」

在這短短重逢的時刻裡,她對他向來的孩子氣的一面仍然顯得習慣而包容。

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在各方面,可是面對她時變得另一回事,他總是不由自主顯得脆弱而真情流露。

Chris笑了笑,他覺得夏的答案很爛,可是總比無動於衷好,他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時間無法破壞的東西,這使他真正放鬆的讓額頭埋進她柔軟的手掌裡,發出沉重卻安心的嘆息。

洗一個舒服的澡,把燈調暗,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難道他不曾試過?他知道問題出在那。不是兩人在認識之初他向她求婚未能成真造成默契的隔閡,真正的原因是他二年又八個多月的婚姻讓他瞭解一個人能承受的痛苦原來比想像更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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